今天的范例是电影《三块广告牌》。
《三块广告牌》
在戏剧中所有的人物是非常讲究行动的,在舞台上我们需要让每一个人物都动起来,这个“动”并不是单纯的指演员在舞台上地点变化的“运动”,同时也指代了角色的心理动机,换言之,在一出戏里面,每个人都需要有他自己想做和在做的事情,而这件事最好是有它内在的心理动机的,这样戏看起来才显的丰富。
简单来说,就是表面现象和内在本质都需要存在。举例来说,吃饭,这是每个人每天都必须做的事情,如果你说在你的故事里这个人在吃饭,那么这就是一个无效的动作,因为吃饭是没法演的,你需要给出这个行动的心理依据,比如,鸿门宴,也是吃饭,可是这顿饭就有了心理依据,也有了内在本质,表面上是在吃饭,实际上是在搏命。
故事是没有头尾的。实际上所有故事之所以有头尾,全是人为加上去的。在你的故事发生之前,这些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在你的故事发生之后,这些人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所以故事永远都是从生活中截取的片段,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在原地不懂,然后你一喊开始突然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然后开始做。一般一个及格的故事,可以做到主角全都有事情做,但是一个优秀的故事可以做到所有人都有事情做。而真正厉害的导演,是不害怕从半中间开始讲故事的。
《三块广告牌》就是一个极好的范例,由于导演有着十分身后的戏剧功底,所以这部影片从开头到结尾都只是选取了整件事件中实质上最没头没尾的一个片段加以阐述,它是一个群戏,描写了每一个人在这个特定的时间段(这个时间段实际上毫无特点)所面临的困境,以及他们解决困境的方法。
从剧作上来说,这是一部没有仪式感的影片。
《三块广告牌》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它避开了事件里所有可以跌宕起伏高潮迭起的部分,在不温不火中就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我想这是导演的追求,但是这种选择对于影片的损伤,我不知道损伤这个词是不是合适,是跳脱出大众观影习惯的一种方式,进而引起了很多人觉得看不懂,或者看不尽兴的感觉。
我们用另一种思维来想这个问题,即如果是一位传统好莱坞的导演会如何拍这个故事呢?
首先强奸案一定是必不可少的,这是一场大戏,即使不算案件本身,侦查,失败,女孩妈妈疯狂的状态,一定都是紧跟着案件接踵而至的,中国人有一句话叫做趁热打铁,随着一个突发的大事件的发生,后面一切都应该是趁热打铁的叙事,一旦停顿这个故事就凉了,最近大热的《红海行动》就是这样,生怕这火锅不翻腾了,节奏那个紧凑,恨不得打完这个打那个,中间都不带停的。
但是《三块广告牌》的导演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从事件已经发生快一年,热乎劲儿都过去的时候才开始讲这个故事。艺高人胆大,这样的选择很大胆,很厉害,也很冒险。
那么导演是怎么样把这个凉了的故事又讲热乎的呢?不仅热热闹闹的还特别好看。就是给每一个人都赋予了一个困境,或者说给每一个人都赋予了一条行动线,这条形东线是人物自身携带的东西,而非由于突发的案件强加给他们的,这个戏很高级。同时导演善于把各种边角料前后呼应,让这个电影层次性和整体性特别强,我们老说草灰蛇线,有点这个意思。
投射到具体的一场戏来说,全片第三场戏,女主妈妈走进广告公司的时候,我们可以看到广告公司的男孩在看一本书,叫做《好人难寻》,很多影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然而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这个书无非就是导演设置的一个点题的彩蛋,而并非是正活儿。
那么正活儿是什么呢?或者说,导演在拍这场戏的时候是如何指导这个广告公司的男孩演戏的呢?导演一定不是说的,你,就看这本书,《好人难寻》!你看看这个主题一下子就出来了嘛。不是这样的,而是,导演给这个男孩找了一个行动,导演说,你别看那本破书了,这不符合人物的性格,你去看门外的那个漂亮姑娘吧!你正拿着书做掩护偷看人姑娘呢!结果就被这个女主妈妈打断了,所以你和她对话的时候还有一点她打扰了你的好事的不满。
《三块广告牌》
实际上这个演员就是这样演的,可能大家看的时候不会很注意到这点,但是这样的设计会让整部影片层次房十分清晰,如果只是一个男孩在看书的话,全片都这样,你一定会感觉到索然无味。虽然观众没有看出来这个男孩的内在的心理动机,但是这样的行动摆在那,就会让影片丰满起来。
换言之,我们在创作故事的时候只要把这样的行动,心理动机赋予每一个人物,哪怕只是一个很小的人物,你的故事就会丰满起来,老师是看的到这些东西的。
同时,这个广告公司的男孩不仅仅是偷看,后来他还和那个女孩暧昧到一起了,这就是影片的整体性,虽然没有明着表,但是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爱情线是一直在发展的,只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暗中发展,影片没有表现罢了,可是在零星的一些需要男孩出场的镜头里,男孩和女孩的关系变化是清晰可见的。
这就是讲故事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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